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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青山山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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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叶]倦游


私设很多。BE预警。

叶修是在27岁的时候,终于决定换一换环境的。
签证审批的手续相当麻烦,而人一旦动了不想再蜗居的心思,往外跑的身体是管不住的。最后叶修决定先把国内曾经想去却没去成的地方都走一走看一看。

第一站是成都。

当初大三的暑假,喻文州办了张游泳馆的卡,拉着叶修要每天都去游泳。叶修作为一个地道的旱鸭子,最初自然是斩钉截铁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喻文州同志假托传授游泳技实则意图各种揩油的行为。
赖床技能第一天对BOSS喻文州杀伤有效,成功达成了不去游泳的目的。第二天喻文州看了看赖床不起的叶修,坦然的又脱了衣服。于是场景就反转成为叶修艰难的试图脱离床铺这个可怕的地方却未遂。最终手扶着腰权衡利弊,叶修觉得还是在公共场合自己更安全一点。
游泳馆的聘用教练姓李,是个四川人,据说曾经是国家二级裁判员。从第一眼见到叶修就坚定的认为叶修是个蝶泳的好苗子,你这个腰软啊一天能说八百次。喻文州一手推着叶宝宝的小鸭子游泳圈另一只手藏在水里摸了一把,凑过来低声笑着附和说可不是吗,什么体位都摆的出来。李教练蹲在岸上一边抽烟一边乐呵的看着叶修趴在游泳圈里吭哧吭哧的抄着高压喷水枪撵着喻文州从浅水区滋到深水区再从水里喷到岸上。
叶修和喻文州早上去的早,有时候游泳馆还没开门,俩人就和李教练一起蹲在门口的小摊上吃早餐。李教练说诶我八月份就回成都咯,你俩得空过去玩啊。我带你俩吃喝玩乐!四川的火锅哪可是,真不是盖的。能辣的你俩嗷嗷叫!一边说一边往油饼上又抹了坨辣椒。
叶修瞅着喻文州大声的说好啊,我们就吃最辣的。喻文州笑笑不吭声,叶修转个身的功夫他扬手哗的一下往叶修的胡辣汤里倒了快半壶醋。李教练笑得饼都快掉地下去了,看着叶修一脸若无其事的把汤咽下去还砸吧砸吧嘴说不行啊这碗没味儿,文州咱俩换换。

出了机场远远的就瞅见对面马路牙子上李教练蹲着抽烟,看见叶修之后就把烟往地上一按压灭了起身丢进垃圾桶里,过来就要接叶修的小行李箱。叶修摆摆手说没事就两件换洗衣服,没重量。李教练又看看叶修摸出了烟盒来推开递过来,叶修笑了笑接了一根叼上问嫂子没在家?李教练应了声说带丫头回农村老家玩去了。挠了挠头又看着叶修半天才叹了口气,揽住人肩膀说走哥带你中午吃火锅去,咱俩直接点个最辣啊,不搞鸳鸯锅。四川哪儿有清汤这玩意儿,这不是看不起咱哥们的战斗力吗。叶修点了点头,说嗯,正好。

叶修在成都待了四天。除了刚来那天东道主做主,他只用跟着走,连吃带喝还去看了看大熊猫。接下来几天都是白天在宾馆睡觉,睡醒了起来赶赶设计稿。将近傍晚才拎着小单反出去走走。
正是樱桃下来的时候,叶修买了一小兜然后又要了一个小塑料袋挂在另一只手腕上装果核,一边走一边吃。四天的从华灯初上,到夜幕深沉。叶修一个人把这个透过镜头去看充满了热情的城市走了走,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决定入藏区看看。

有段时间叶修看了本散文,对藏传佛教相当的有兴趣。洗完澡出来叶修坐在床上玩手机,喻文州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问他说,怎么的,还想出家去修行修行?
叶修撇了眼电视里的红楼梦,转头飞快的抓住喻文州的手,一脸深情而又悲痛的说,喻妹妹若是死了,我便削了头发出家做和尚去。喻文州皮笑肉不笑的低头看着低配宝哥哥,说你还少块玉。
叶修眨眨眼说这不有你呢吗,等着你给我买啊。喻文州过了几天真去给叶修搞了个小玉观音回来,煞有其事的说男戴观音女戴佛,然后给叶修挂脖子上去了。叶修后来才知道配绳的金刚结,是喻文州去找了人学了自己编的。
叶修从22岁戴到了27岁,决定出来旅游的时候才摘下来。贴着身温养了几年的小玉观音剔透水亮的,被叶修塞进小布袋里封起来,现在搁在行李箱的夹层。

坐在以前只在听说中存在的小绿皮火车里,叶修跟着车身一起摇摇晃晃的摸出了耳机来戴上。没有任何东西播放,就是这样戴上。然后抻直了腿侧着身看会儿窗外划过的并不很快的风景,迷迷糊糊的睡一会儿,再看一会儿车厢里的其他乘客。
一幕幕场景像电影里的经典镜头一样蒙着不甚分明的一层薄薄的光幕。吵杂声被耳机隔开在另一个世界,模糊传来时泛着种生硬的空洞。
乘务员推着小车路过的时候叶修要了一瓶碳酸饮料,晃掉了气之后从包里抽出根吸管塞进去慢慢的嘬。断断续续的喝下去半瓶之后叶修打了个嗝,掏出手机来搜索准备去看的地方。
上车之前叶修百度了一座寺院。似乎是因为有作家曾经来过还写了文章而出名了很多的缘故,一些竭力打造小清新风格的图片里看起来的确还算挺好的。于是就决定过去看一看。

其实寺院没有想象里那么高大上,或者说如何大气磅礴。反而很平常,有的墙体直接裸露着砖面,就像是叶修曾经去过的农村一样。很平凡的真实。
叶修提溜着一小保温杯的热茶水,不时稍微抿一口,慢慢的先绕着外墙走。偶尔遇到穿着简单的修行之人迎面走来,就稍稍让开一点身彼此回礼。
叶修在这里也停留了四天。绝大多数时间都抱着保温杯坐在台阶上晒太阳,直到最后一天才真正的走进里面去看一看。也没有人来管他,或是问他。人们都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事,谁也不打扰谁。叶修也不打扰别人。
准备走的时候,叶修打开小布包,找了棵不怎么高的小枯树把玉观音挂了上去。走了几步又忍不住拐回来,玉都捏在手里了又狠狠心放手走开。结果要上车的时候还是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还好还挂着,于是小心翼翼的又挂回脖子上。
冰凉的触感贴在胸口上钻钻的疼,叶修用手隔着衣服捏紧挂坠上了车。

然后要去墨脱。

大四的时候叶修跑去实习结果被欺新,雨里跑了半天,回来就有一点发起了低烧。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结果被喻文州不由分说的捂在被窝里灌姜汤,叶修翻着前两天超市买东西的时候随手接的旅游宣传册感慨说想去墨脱看看。一边咧嘴一边用胳膊肘敲坚定喂汤不容拒绝的喻医生说诶你看,人可是说这是隐藏在雪山、云雾、密林中的人间绝域。有空咱去那儿爬雪山吧?
喻文州把空碗送回厨房回来也上来床把叶修抱怀里搂着让他发汗,诱哄一样的吻着也许是因为病中而小孩一样分外坚持的还在抖宣传册的叶三岁说好,毕业咱就去,到时候你要是又耍赖跟冬眠似的睡着不起来我就在山上找个山洞把你存进去,来年开春再去叫你起床。

叶修贯彻落实着身为出门旅游的人的身份,一点也不浪费资源的的先是去雅鲁藏布大峡谷赞叹了一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才又直奔旅游指南类app给出的建议雪山。他也没傻到这季节就真敢一个人上山,耐心的买齐了指南里给出的建议装备,在山下客栈足足蹲了三天然后才跟上了一个人数可观又不会多到难以顾暇到每个人且愿意带他的团。
叶修的体力谈不上真的废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却也实实在在的不怎么样,裹在厚厚的冲锋衣里背着比其他人小的多的行囊跟在队伍靠后的位置慢悠悠的走。一边走一边觉得曾经要死要活扯着喻文州要来的那点旖旎心思都死在了艰难攀登的摇篮里。
大概也是人比较多的缘故,队伍走的并不怎么快,一天下来比预计的位置还要低了不少。叶修帮着别人给搭着手把帐篷都支起来。把东西都收拾妥当了才找了片背风的地方一窝,窸窸窣窣的在衣服里摸烟。
叶修以前是不抽烟的,后来才突然染上烟瘾,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凶起来一杯咖啡的功夫他能抽下去两包。一路上来没什么闲心去掏烟,这一歇下来掏出来抽了一根就收不住。一口气抽下去了半包之后叶修蹬直了腿长长的出了口气,才稍微咳了几声挥挥手散着烟气,然后又掏出个小袋子来把烟头都收进去准备带走。
就这样半眯着眼望着白茫茫的一片,叶修突然觉得就很没有意义。挂坠还是拴在脖子上贴在胸口就心口再挪过去一点点的位置,可是又能怎么样。
远远的领队小声地喊叶修让他过去吃点东西,叶修拍拍屁股站起来,看着将要藏到对面山头后面的夕阳,没头没脑的丢下来一句,到底是谁先睡了。
忍受了好几顿半温不热的罐头泡压缩饼干,叶修终于是脱离了苦海。下了山跟向导打了个招呼,叶修把就用了这一次的装备寄卖给山下客栈,捏着手机稍微犹豫了又犹豫,最后还是选了先订票然后开始收拾归置自己的随身行李。

下来还想去桂林看看。

桂林的山水甲天下几乎是公认了的事情,叶修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床头挂有一个小黑包,放一些伸手就能取来用的杂物。这个小包就是桂林的手工制品,还是喻文州给挂上的。
其实俩人之间,当时是喻文州先告的白。
叶修虽然是真的对这个同系的学弟颇有好感,也确实动过那种心思。结果事到临头他又不可避免的,有点怂。
所以他就跑了。
也好巧不巧的,叶修才跑回来就得了急性肠胃炎。本来平时叶修吃饭就不按饭点来还有一顿没一顿的非常伤胃,急病一下来直接就蔫了吧唧的要死不活的卧床了。喻文州拎着一保温壶的热粥来看他的时候就带来了这个小包,塞了些药挂在叶修床头上。
叶修当时有气无力的靠着墙和极为自然的脱了鞋上来喂他喝粥的喻文州并排坐着,偏头看了看小黑包嘲笑喻文州的品位女气,说这小包花里胡哨的看着跟云南那边儿的东西似的。喻文州笑得眉眼弯弯的说对啊我就是寨子里出来的,要不然你以为你怎么回来就倒了。
叶修是当时病怕了脑子根本不转弯,喻文州就这么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愣生是给他唬住了。乖模乖样的张着嘴把喻文州喂给他的粥全吃了也没吭声嫌弃味道寡淡,全吃完了之后喻·叶修眼里的苗疆大手子·文·玩虫子一套一套的·州给叶·以为自己被下了蛊夹着尾巴乖的不行的·修擦了擦嘴,问他,知道变心的下场吗。叶修一脸的懵逼式绝望的小鸡啄米点头跟喻文州打商量,说我懂我懂。文州啊,你放心,哥绝对守身如玉坚贞不渝你把虫子收回去呗。
喻文州搂着叶修笑得差点歇过气儿去说这是喻家妈妈去桂林旅游带回来的手工制品,跟云南没啥关系。桂林的确应该是有苗族的但是自己也并不是桂林人。叶修懵了半天问了句那我为什么生病。喻文州低头扯了扯叶修有一点点虚胖的脸说你平时不运动不好好吃饭还老爱打游戏,你不生病谁生病,以后跟着我按时吃饭每天锻炼就好了。

桂林的天亮堂水干净云都看着比别的地方软和。叶修买了张船票顺着江看景。沿途录像的时候感觉就跟电脑那壁纸动态播放了一样,美的简直不真实。却又实在是个很让人舒服的环境。
叶修在船上随便找了片看着不太脏的地方就坐下了,靠着船舱沉沉的,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从第一眼见到喻文州开始,胶片慢吞吞的,一格一格的往上跳着。好像永远都走不完,又好像马上就会断掉。叶修顶着刺眼的灯光徒劳的试图用身体遮挡幕布去暂停画面,于是光影就直接投映在他的身体上。扭曲的舞动着描绘时间流逝的痕迹,唱着一个叶修本人一点也不愿意再听到的故事,且又固执的指向那个无法挽回的最后的结局。
醒过来之后的叶修反而看起来是一副坦然多了的样子,揉了把脸摸出根烟来慢慢的抽着。抽完了就连着烟盒一起丢进垃圾袋,乐呵呵的跟着去尝船老大端出来的吃食。

叶修在桂林住了半个月。
期间早睡早起,也没再抽过烟。心里构思好的行程其实差不多就到这里结了,没有了下一个目的地叶修可以说是相当懒散。得闲就拎着小保温杯出去溜达转悠,瞅见卖相不错的东西就掏钱买一点。
在叶修终于觉得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的时候,手机第一次在这一年里,响起了因为他人的消息而发出的铃声。

叶秋把签证往叶修手里一拍,然后就自己动手打开了叶修的行李箱开始往里塞东西,一边塞一边头也不抬的絮絮叨叨的交代着注意事项。叶修打开看了一眼问他本人没去怎么办的,叶秋抬头撇了他一眼说是找了点关系担保过的,所以你最好在国外安分点别作,惹出了事不好收拾。
叶修跟着蹲下戳了戳叶秋的脸又问他,这是准备把我往哪儿塞啊这么迫不及待的。叶秋干脆是直接掏出来个小电话本递给了叶修,说目的地是爱丁堡,给你租了个小阁楼。乐意宅着就宅着,想接点零工本上都是联系方式。但是没事儿还是多出门走走。得空我去看你,你要是又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我就直接把你拎回家。
然后叶秋就单手拎起行李箱,拽着自家不靠谱也不让人省心的双生老哥一路给打包送上了出国的飞机。

叶修也就这么被动的去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爱丁堡是一个有点慢吞吞的地方。叶修并不是个慢性子,相反大多数时间他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然而既然来到了这里,他也就试着放缓节奏,也尝试着去做一些没有太大意义却很让自己舒服的事情。

叶秋给他租的是个会让人嫌弃小气的小小阁楼,不过装修和空间利用都很精巧,斜过半面墙的大窗户下面还摆着一大张床垫,非常适合叶修窝着看看或者翻翻行李箱夹层里放的叶秋不知道是看见了,还是看见了装没看见的相册。
叶修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甚至还翻出来了一把小提琴。
叶修自己是没去学过这东西的,但是喻文州会,也乐得手把手的吃点叶修豆腐,一来二去叶修的锯木头也算是锯的有点木工水准。没事的时候也就会把他会的那么几小段拿出来装个样子,几乎是跟把叶修当儿子养了一样的房东老太太也很捧场,直接把这把其实对她而言颇有纪念意义的小提琴送给了叶修。

圣诞节来的比想象中的要快的多。好像前两天叶修还坐在广场长椅上晒着太阳喂鸽子,一觉醒来就已经是一个冰雪的世界了。
几乎是迷迷瞪瞪的赖着睡了一天的叶修被房东太太捞起来裹得严严实实的轰出去玩,还不忘塞给叶修一小把烟花说去吧年轻人就应该多出去享受一下。
二十七岁马上就要二十八岁的叶宝宝哭笑不得的蹲在广场边上和周围一群小豆丁一起玩滋火花,小朋友们的引火灭了还会自来熟的跑来跟这个已经眼熟了的总是懒懒的黑头发大哥哥借一下打火机。几个住的离叶修近更相熟的小姑娘干脆还跑过来拉着叶修一起唱歌。
稚嫩的童音唱着脍炙人口的铃儿响叮当,叶修捧场的鼓鼓掌挨个给小歌星们发糖。

玩的差不多了时间也晚了,称职的保姆叶修领着一群小家伙顺路都给送回了家。一路走回到住所叶修站在门口掏了半天口袋也没找到钥匙,估摸着可能是忘了带。探头看看客厅灯亮着,像是楼下就有人的样子就敲了敲门。
就跺着脚等着门开的功夫叶修转了个身。街道尽头一个刚刚走过的身影熟悉的让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想不通为什么要追上去,也想不明白追上去要做些什么。但是等叶修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早就在往那个方向跑去了。
围巾有一点散开,冷空气呼进肺里压的整个胸口都生疼的厉害。路太滑,叶修几乎是在踉踉跄跄的往前扑。
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叶修停下了,对方好像也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回过头来看着气喘吁吁的叶修也吓了一跳。快步走过来小声地询问叶修是否需要帮助。
叶修看着对方陌生的,甚至完全不属于亚洲人的面孔摇了摇头。回了句抱歉转头往回走。再走到住所的楼下的时候房东太太担忧的说刚开门就看到叶修跑远,叶修抱了抱这个和善的老太太说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个很像以前认识的人。
房东太太端给叶修一杯热饮问他是他的朋友吗。叶修接过来一边慢慢的喝着一边摇摇头说是认错人了。想了想又跟上了一句,他也不可能出现的。

叶修一直等身体暖和起来才上楼回去自己的小阁楼。小台灯的灯泡似乎出了点问题,灯光并不怎么亮,光与影的交界分外模糊而又暧昧。
叶修坐在书桌旁低头盯着桌上摊开着的白天忘了收起来的相册。慢慢的低下头把脸埋在手掌里。
异国的雪花前仆后继的扑在窗户上低唱着节日的欢声笑语,叶修终于在他乡的夜里哭出了喻文州车祸去世后的第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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